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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出城,一路上只顧著左顧右盼,倒沒註意楊熙的異常。 (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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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管吩咐民女便是。”

她身無長物,只有點子心計,不知趙穆需不需要。

趙穆不耐掀了掀眼皮:“吩咐倒沒有,只有一點,管好你的嘴,再叫本王聽見什麽聲音,本王就將你扔下車去。”

這女人,竟敢嘲笑救命恩人,真是個白眼狼。

原來她在車上笑被趙穆聽到了啊......楊熙心虛道:“謹遵殿下之令。”

趙穆冷哼一聲,不再理會楊熙,雙腿一夾馬腹,如離弦之箭一般,頃刻之間奔的老遠。

楊熙無奈地摸摸鼻子,哎,看來又得罪這位了。

到京城之後,楊熙沒急著回成國公府,而是先找了家客棧,將身上打理幹凈,又叫人去買了套成衣換上,才不緊不慢的回了府裏。

從白鹿山下來之後,楊熙和趙穆商量過了,要將被擄這事兒遮掩過去。

一來,此事與名聲有礙,若是說出去,即便楊熙的清白尚在,外人也不會相信,一旦有什麽流言蜚語傳出去,楊熙的下半輩子就毀了。

二來,要對付杜氏,趙穆先前抓了害沈瑩的人,也就夠了。

不管杜氏是為了除掉沈瑩,還是為了麻痹楊熙,只要人證在手,楊熙就能叫她的罪名落到實處。

成國公府裏,沈瑩正焦急的走來走去,見楊熙進來,趕緊上去拉住她:“表姐怎麽樣,有沒有受傷,”一邊圍著楊熙轉了個圈,想看看她身上有沒有什麽傷痕。

楊熙將她推到椅子上坐下:“我好的很,倒是你,有沒有傷著哪裏?”她也是回來才想起,這一路上都忘了問問沈瑩的情況。

“我都好,表姐若有哪裏不好,可別瞞著我,”先前素月一身血被抱回來時,沈瑩嚇得氣都出不順了,偏那李陶又不肯說表姐在那兒,只說“表姑娘還有要事。”

沈瑩擔心的要命,哪怕現在看見表姐好好的站在她跟前兒,她都覺得不實在。

見沈瑩緊緊地盯著自己,楊熙無奈一笑:“我真沒事兒,殿下來的及時,沒叫我受罪。”

“那為何素月傷的那樣重?”沈瑩問道。

“素月是為了護著我,從馬車上摔下來的,”楊熙擔憂道:“她怎麽樣了,醒過來了沒有?”

趙穆的人應該早已經把人送回來了才對。

“表姐安心,大夫看過了,只是些皮外傷,就是流的血太多才昏過去了,已經吃了藥,估摸著晚上就能醒了。”

“那就好,”素月如同她的家人一般,楊熙不敢想象,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,自己會怎麽樣。

“那咱們......這就去找父親去?”

沈瑩已經知道了杜姨娘的詭計,只等著楊熙平安回來,就能去請父親做主。

謀害嫡姑娘和表姑娘,給她十條命也不夠。

楊熙點點頭:“先叫人把抓到的人帶到前統一去,咱們倆整理一番再過去。”

楊熙走得急,午膳也沒吃,方才不覺得,一回到府裏胃部就隱隱作痛,再不吃點兒東西墊墊,只怕說話的力氣都沒了。

沈瑩也沒用飯,中午剛一回來,相思就急急忙忙的來找穆哥哥,說表姐忽然去了白鹿書院,走前覺得不對頭,給她留了條子說怕是杜姨娘的陰謀,請穆哥哥派人去看看。

她一聽就急的不得了,本想跟穆哥哥一起去的,卻被穆哥哥硬攔在府裏。

穆哥哥走後,她是又擔心又害怕,哪裏吃得下東西,這麽一耽誤,就耽誤到表姐回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累dia......

你們這些喊著加更的,難道忘了日更三千的時候是怎麽過的了嗎

☆、第 63 章

表姊妹倆都沒用飯,倒也正好,水仙閣小廚房裏坐著楊熙慣常用的補湯,一人喝上一碗,再配些清粥點心,又舒坦又養身。

用罷了飯,二人整理好衣裳首飾,去了沈洵的書房。

沈洵正在作畫,見她們來了,笑道:“嫣嫣來的正好,快來看看,我這副殘荷聽雨圖畫得如何?”

沈瑩看也不看,上前抱住沈洵的胳膊,半是撒嬌半是哭道:“父親還有閑情逸致作畫,卻不知女兒險些就看不到您了。”

女兒的撒嬌還是很受用的,沈洵溫聲道:“這是怎麽了,誰欺負你了,告訴父親,父親這就給你做主。”

“何止是欺負,人家是要我的命,”說著說著,沈瑩眼裏蓄滿了淚水:“若不是穆哥哥一直派人保護我,女兒......女兒就要被人賣到山裏去了。”

“這是怎麽說的,你是我成國公府的姑娘,誰敢害你?”沈洵好聲好氣的安慰道:“快別哭了,跟父親好好說就是了。”

“父親......”沈瑩委委屈屈的拉著沈洵的袖子,任由淚水兒滑落在臉頰上:“女兒今兒本是去杏林堂找藥王谷來的神醫,誰知走到半路,竟出了事兒。”

沈洵拿出帕子給她擦眼淚:“出了什麽事兒?”

“有、有一夥賊人要擄了我去......嗚嗚嗚嗚嗚......”沈瑩哭聲漸大,卻並不妨礙把事情說清楚,“還好穆哥哥擔心我,早早地派人暗中跟著,不然......不然女兒就,就......嗚嗚嗚嗚嗚......”

沈洵怒道:“是誰如此膽大包天,竟敢打我女兒的註意,活的不耐煩了不成?!”

沈瑩眼神閃爍:“女兒......女兒不敢說......”

“你只管說就是,我就不信了,天子腳下,還沒有王法了,”沈瑩的閃躲如同火上澆油,將沈洵的怒火燒的更盛。

沈瑩是被嬌寵著長大的,從來沒見她怕過什麽,這回竟被嚇成這樣,沈洵氣憤不已,此等惡賊,就該被千刀萬剮。

“是......是......”沈瑩哇一聲,哭得上氣不接下氣。

沈洵雙目噴火,見楊熙在一旁立著,立刻轉頭問道:“熙兒可知道是誰?”

“熙兒倒是知道知道,但......”楊熙頓了頓:“只怕說了您也不信。”她看了看沈瑩,一臉為難的樣子。

“你只管說,憑他是誰,只要敢害我女兒,定要他抽筋剝皮,五馬分屍。”

楊熙垂下眼睛:“那賊人說.....說指使他們的,是劉管事。”

沈洵滿眼愕然:“怎麽會?”

劉奇是他奶兄,對他忠心耿耿,怎麽會害他女兒?

“殿下的人審訊過了,那賊人說得出劉管事的相貌,侍衛也找到了劉管事給他們的酬金,”楊熙低著頭:“殿下原本是要送官府的,知道是劉管事後,便讓嫣嫣將人帶回來,說是給老爺處置。”

惡仆暗害主子,說去出丟的是沈洵的老臉。

沈洵沈聲道:“人帶回來了?”

“帶回來了,殿下的人守著,您看該如何處理......”楊熙暗暗給沈瑩使了個眼色,沈瑩立刻哭得更兇了。

“父親,女兒本也不信是劉管事,他可是看著女兒長大的,女兒也一直敬著他,可他......”沈瑩抹著眼淚,狀似不經意道:“許是女兒打了劉婆子板子,才被他記恨上了......”

被沈瑩這麽一說,沈洵心裏也泛起了嘀咕:劉奇和他婆娘感情甚篤,劉婆子被打半死不活,萬一劉奇想不開,鋌而走險給他婆娘報仇,也不是沒有可能。

“先把人帶上來再說,”沈洵叫了小廝來。

小廝應聲而去。

楊熙扶著沈瑩,退到了內室。

押人的是趙穆的人,四個彪形大漢押著三個鼻青臉腫的男子往沈洵面前一站,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。

沈洵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:“辛苦幾位了,幾位不妨這就下去歇著罷。”

如果他沒認錯的話,京城裏的紈絝們就是被這幾位錘得哭爹喊娘,從此以後見了趙穆就繞道走。雖然他沒被錘過,但這幾位聲名遠揚,紈絝們無人不知。

其中一人抱拳道:“殿下命我等看住賊人,我等便不得離開片刻。”

這幾個人只聽趙穆的命令,即便沈洵是成國公兼正二品的都督儉事,也指揮不動。

沈洵訕訕道:“也是,也是,”說完又覺得似乎不夠威嚴,瞥見下面跪著的賊人,用力一拍桌子,喝道:“大膽賊人,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害我女兒,說,究竟是誰指使你們的。”

“大人饒命啊,”幾人爭先恐後的給沈洵磕頭:“小人們真的不知道那人要的是您府上的千金啊,早知道是貴人,給小人一百個膽子小人也不敢啊......”

三個大男人哭得涕泗橫流,糊花了臉上的血跡,看得沈洵直犯惡心。

“住嘴,”沈洵又拍了桌子:“我問什麽你們就答什麽,聽見沒有?”

“是是是......”三人點頭如搗蒜。

“你來說,”沈洵指著跪在最前的那個:“找你們的人長什麽模樣?”

被點到的人戰戰兢兢道:“回大人的話,那人是個長方臉,尖下頦,長得瘦長,穿一身黑色長衫,哦,對了,他嘴角有一顆米粒大的黑痣。”

沈洵心裏咯噔一下,劉奇的樣貌確實如他所說,而且,嘴角也確實有一顆黑痣。

“你可看清楚了?”

“看清楚了的,看清楚了的......”

沈洵又道:“那他是如何交代你們的?”

“那人就說他是一戶富商的管事,他家太太不喜庶出的姑娘,叫咱們綁了那庶姑娘嚇唬嚇唬她,過兩天給扔到城門外,他派人把人接回去,還給了咱們五十兩銀子的定錢,說事成之後再給五十兩,”說完,男子又道:“小人是真不知道他是騙咱們的,要知道是國公府的姑娘,小人定不敢做這筆生意啊!”

他們就是街上的混混,平日裏偷偷雞,摸摸狗就不得了了,這回若不是為著那一百兩銀子,哪裏敢幹這要命的勾當。

“荒唐,我堂堂的國公府,豈是商戶能比的?!”

“是是是,都是那惡人,咱們也是被他蒙騙了......”

“咳咳......”聽著他們說的不著調,沈瑩趕緊咳了一聲,提醒父親正事要緊。

跪著的幾個人顯然沒想到還有女子在後頭,頓時嚇得不敢說話,只偷偷的覷著沈洵。倒是侍衛們仍舊面不改色的立著。

沈洵也咳嗽一聲:“來人,去把劉奇帶過來,”又對三人道:“一會兒人來了,你們好好看清楚是不是他。”

三男子忙點頭應下。

不多時,小廝便領著劉奇過來了。

沈瑩原是想先拿了劉奇的,卻被楊熙攔下了,趙穆先就沒抓他,只叫人暗中看著,便是不想打草驚蛇。

劉奇進了書房,還沒請安便看見三個小混混跪在地上,便知事情敗露,頓時心頭一涼,膝蓋也跟著軟了。

他撲通一聲跪下:“老爺饒命,老爺饒命......”他本就不是大膽的人,跟杜姨娘合謀不過是一時沖動,事後他就後悔了,可幹都幹了,後悔也來不及了。

他這幾天提心吊膽的,既怕沈瑩出事,又怕沈瑩沒出事。

沈洵驚怒道:“我待你不薄,你為何要害大姑娘?!”

劉奇竟然真的是害沈瑩的兇手,沈洵此時是怒火交加,他信任有加的奶兄要害他的嫡女,說出去豈不是要被人笑他識人不清,才招了這場禍事?!

劉奇跪著,不住地磕頭:“奴才鬼迷心竅,老爺饒奴才這一回罷......”

“饒你?哼!做你的春秋大夢去!”沈洵自覺丟盡了臉面,對劉奇這個罪魁禍首恨不得直接打死,“來人,把這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給我拖下去狠狠的打,打到沒氣兒為止。”

話音剛落,沈瑩便耐不住要出去阻止,劉奇雖可恨,可他到底不是主謀,打死了他,杜氏不就逍遙法外了。

楊熙拉住她,搖了搖頭,輕聲道:“先別慌,看看再說。”

劉奇是個軟骨頭,只要給他點苦頭,不愁他不把杜氏供出來。

再有......楊熙瞇了瞇眼睛,國公爺恐怕心裏也有猜測,不然也不會這麽急著要滅口。

沈瑩暫時被安撫住,重新坐回了椅子上,聽著外頭的動靜。

劉奇還在求饒,架不住沈洵鐵了心要打死他,眼見小命不保,被拖出去的那一刻,他大喊道:“老爺!老爺!奴才還有話說,不是奴才要害大姑娘,是杜姨娘,杜姨娘給奴才出的主意.....”

“來人,堵住他的嘴,”沈洵一聽到“杜姨娘”三個字,連忙叫人堵了劉奇的嘴,不讓他說半個字。

下人謀害嫡姑娘已經是見不得人的醜事了,再添上姨娘......成國公府幾十年的名聲都要敗完。

劉奇被堵了嘴,按在地上,四個壯仆拿著一尺寬的板子,用力的打在他身上,打得他雙眼上翻,幾乎要暈死過去。

這時,沈瑩忽然從後面走了出來。

“父親,既然劉管事說是杜姨娘指使的,何不派人將杜姨娘請過來對質一番?”

沈洵先揮退了下人,又請侍衛把三個賊人帶下去,才對她道:“此人奸猾,攀咬杜氏不過是為了脫罪,嫣嫣不要信他。”

“父親......”沈瑩不可置信的看著他,劉奇供出了杜氏,父親竟問都不問一句就斷定杜氏是無辜的,可這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,劉奇到底是胡亂攀咬還是確有其事。

沈洵撫了撫她的頭:“好了,害你的人已經處置了,此事就到此為止,你回去好好休息,別讓父親擔心。”

“可是......”沈瑩不甘心就這樣放過杜氏,卻被楊熙打斷了:“嫣嫣,既然老爺說姨娘是好的,那咱們就該相信老爺。”

不待沈瑩說話,楊熙按住她的手:“今兒忙了一天,還沒空去看太太呢,咱們這就收拾收拾,去德馨院罷。”

沈洵笑的別有深意:“正是,你母親身子不好,有你在跟前兒陪著,她也能好得快些。”

回來這麽久,沈瑩還是第一次聽父親提起母親,而且語氣這樣的溫和,溫和的仿佛前面的事情都沒發生過。

看看表姐,表姐也正看著她,恍惚間,沈瑩好像明白了什麽,又好像什麽都不明白。

直到被楊熙拉出書房,沈瑩還懵懵懂懂的:“父親的意思,是......”解了母親的禁?

雖然誰都沒有明說母親被父親禁了足,但德馨院被看得嚴嚴實實,連沈瑩要進去都不容易,名為“靜養”,不過是圖個好聽罷了。

楊熙點點頭:“嗯。”

“父親要咱們放過杜氏,便給母親解禁,哼,真是劃算的買賣,”沈瑩有些齒冷,她們本是最親的人,現在卻各自離心,互相算計。

楊熙也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,國公爺不惜犧牲奶兄也要保杜氏,看來這杜氏在他心裏的分量不可小覷啊。

一舉拿下杜氏的計劃落了空,倒也不是全然的壞處,至少原本打算過些日子再勸說張氏,現下倒是可以提前了。

德馨院裏,張氏正喝著藥,見兩個姑娘來了,笑道:“今兒怎麽來了?”

沈洵的人把德馨院看得死緊,等閑不讓人進來,每回沈瑩來看她都要費幾番周折。

“母親,父親已經將人撤走了,”沈瑩坐到床邊兒,接過連翹手上的蜜餞,餵給張氏。

張氏驚喜道:“哦?什麽時候的事兒?”

難道那沒良心的終於回心轉意了?

“就在剛才,”看母親高興的模樣,沈瑩真的不忍心說出實情,可不叫母親知道父親的作為,對母親,對她,沒有任何好處。

可是,該怎麽跟母親說呢?

沈瑩犯了難。

張氏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,心裏一沈:“莫非你父親要使別的手段?”

“不是,母親想到哪兒去了,”沈瑩趕緊道:“就是,就是.....”她轉頭看著楊熙:“要不,表姐來說吧。”

楊熙心裏翻了個白眼兒,這有什麽不好說的,張氏又不是只知情情愛愛的傻子,他不仁我不義,沈洵怎麽對她,怎麽還回去不就得了。

“是這樣的......”楊熙把杜氏的整個計劃一字不落的告訴了張氏。

張氏柳眉倒立,怒喝道:“好一個毒婦!好一個老賊!好好好,欺辱我倒也罷了,竟敢欺辱我女兒咳咳咳咳咳......”

沈瑩忙給她拍背:“母親別急,我沒事的,您才喝了藥,不能生氣的......”

說著說著,心裏的委屈又浮了上來,先前在父親面前,沈瑩只是憤怒,到了母親這兒,卻忍不住傷心的哭了起來。

張氏見女兒一哭,忙抱住她,本想安慰兩聲,卻也忍不住跟著掉眼淚。

自十六歲嫁給沈洵,她一直恪守婦道,侍奉公婆,伺候丈夫,撫育子女,沈洵的二子一女皆是由她所出,公公婆婆的後事,也都是她一手操持,更不用說這些年府裏江河日下,全靠她苦苦周旋。

沈洵竟絲毫不顧夫妻之情,為了個賤人,抹消了她這些年來的辛苦操勞。

母女兩個抱頭痛哭,連翹幾個丫頭看得心酸,也跟著抹眼淚,一時間,屋子裏除了女人的哭聲,再沒別的聲音。

唯有早已經歷過家破人亡,親族迫害的楊熙不為所動,依舊冷眼看著這一切。

等哭夠了,張氏拿了帕子給沈瑩擦臉,又打理好自己,才對楊熙道:“叫熙兒看笑話了。”也是氣糊塗了,竟在兩個小輩兒面前失了半輩子的臉。

楊熙搖搖頭:“人生在世,這些都是難免的,只是,太太不可再蟄伏了,如今老爺一心向著杜氏,嫣嫣都要退讓一射之地,太太若再不振作,府裏可就真沒有咱們的位子了。”

“我何嘗不想立起來,只是......”張氏知道楊熙說的沒錯,但她的把柄還在沈洵和那賤人手上,只要他們不松口,她就得繼續這樣憋屈的活著。

“太太的顧慮,熙兒明白,熙兒倒有個主意。”

張氏詫異:“你有什麽主意?”

謝嬤嬤被沈洵關著,搜出來的藥也被沈洵拿走了,沈洵手握人證物證,可謂是立於不敗之地,便是她浸淫內宅多年,也不知如何解這個局。

“太太何妨與國公爺認個錯兒......”

楊熙尚未說完,張氏打斷她:“此事斷無可能,休要再提。”

讓她給那個賤人認錯,還不如一頭碰死了幹凈。

她是朝廷三品大員嫡女,堂堂的成國公夫人,那賤人不過是小門小戶出身,又不知廉恥勾引了沈洵才進的府,敢讓她認錯,下輩子也沒可能。

便是她弄死了那賤種又如何,不過是團肉罷了,死了也就死了,難不成要她償命。

楊熙看張氏的一臉怒容,就知道她還沒轉過彎來,嘆了口氣:“太太且聽我說完,再做決定不遲。”

“自古以來,妻妾之間的鬥爭便從未停止過,您之前的作為,也不算新鮮,換做別家太太,早用下人頂罪了。”

動手的謝嬤嬤,又不是張氏本人,若非要把罪名安在謝嬤嬤頭上,也不是不可能。

張氏何嘗不想拿人頂罪,可杜氏一口咬死了謝嬤嬤是得了她的令,偏沈洵那老賊也向著她。

“太太定要說,是老爺不聽您解釋,一味地幫著杜氏對付您,”楊熙看著張氏:“可是您有沒有想過,老爺若是向著您,又該是個什麽局面?”

張氏摸索著沈瑩的臉,若是沈洵肯向著她,那她就還是當家主母,嫣嫣也不用受這些委屈。

“熙兒想問問太太,出事之後,您是不是只想著如何將遮掩過去,從沒有想過去給老爺認個錯兒。”

張氏喃喃道:“那是他親骨肉,便是我認了錯,又有什麽用?”

“老爺的親骨肉不只那一個,可妻子卻只有您一個呀,”楊熙放緩聲音:“一個未成形的孩子而已,在老爺心裏,如何比得上您?”

張氏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,甚至有幾回連楊熙都隱約察覺到了,她不信沈洵真有那麽糊塗,會一點兒都不知道。再者說,這麽些年府裏就張氏生了三個孩子,別的妾室一個也沒有,這裏頭的玄機,稍稍想一想就能明白。

“你的意思是,那老賊不在意那個孽種?”張氏不信,若是真不在意,她如何會落到這個局面。

“不是不在意,而是在意的多少,打個比方,嫣嫣偷吃了一塊兒點心,被您抓了個正著,這時候嫣嫣有兩條路,一條是立刻跟您撒嬌認錯,並且保證以後再不敢犯,另一條,就是死不承認,還找各種借口說您冤枉她,您且想想,前一條路,您是什麽反應,而後一條路,您又會是什麽反應?”

張氏思索片刻後,問道:“真有你說的這麽簡單?”

點心如何能與老來得子相比?

楊熙笑笑,並不回答她,而是道:“熙兒還記得,四年多前初到時,太太時常為老爺和表兄們洗手做羹湯,老太太還讚您賢惠,老爺也說您做的湯比旁人做的都好,自打老太太去了,您忙於府裏的雜事,再沒下過廚房。”

楊熙定定地看著張氏,她這一番話,沈瑩可能聽不明白,但張氏是一定會懂的。

老太太去後,成國公府裏便是張氏一人獨攬大權,久而久之,張氏也不覆從前的溫柔賢惠,對沈洵也敷衍起來,沈洵不是強硬的性子,又顧忌張家,多數時候都讓著張氏,這一讓,卻讓張氏更加得寸進尺,險些要騎到沈洵頭上去。

沈洵再窩囊也是個男人,以前拿張氏沒法子,這回卻是結結實實拿住了張氏的把柄,不趁機出口惡氣,如何會罷休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這一段應該明天就能完了,故事也快到高潮了,大家加油哦

☆、第 64 章

“太太,已經到了這個地步,您不妨先低個頭,給國公爺一個臺階下,總好過這樣僵持著。”

張氏仍是沈默不語。

楊熙嘆口氣:“您只以為您這一低頭,就輸給了杜氏,其實不然,您輸的,是您的丈夫。”

“太太性子剛強,孰不知,女子為水,男子為火,水能滅火,柔能克剛。”

“萬一......就算我先低了頭,他們卻不依不饒,又該怎麽辦?”萬一那兩個賤人是成心想看她笑話,她這一低頭,不正好遂了他們的心願。

“太太,”楊熙道:“老爺是什麽性子,您還不知道麽,這京城裏寵妾滅妻的人不少,可這裏頭,從來也沒有老爺。”

沈洵就是個沒什麽本事,卻比誰都好面子的,這回一反常態的幫著妾室對付張氏,不過是因為張氏騎到了他頭上,他忍無可忍才走的一步棋罷了。

這一點,從他把管家權給了沈瑩就能看得出來,雖說這裏面確實有太妃娘娘和趙穆的緣故,但若不是怕人背後說他縱容妾室打壓正房,沈洵哪裏會那麽容易就叫杜氏把到手的管家交出來。

“好,我就信你這一回,”張氏咬牙:“若那老賊還不肯罷休,便是拼個魚死網破,我也不會讓他好過。”

張氏與沈洵夫妻多年,沈洵那些個見不得人的醜事她都知道,先前沒說出來,不過是看在孩子們面兒上,且也還不到魚死網破的地步。

若是她都低頭了,沈洵還不肯放過她的話,就別怪她不客氣了。反正沈洵的把柄都不是致命的,頂多叫他丟了官兒。若是真丟了官兒倒好了,只要這爵位還在,她父親還在,成國公之位遲早是她兒子的。

“行,咱們就賭這一回,”張氏終是下了決心,能成,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。

不能成......兒子和女兒總是向著她的。

“太太的病還沒好全......”楊熙提醒道。

男人都是憐惜弱小的,沈洵也不例外,先前落了胎的杜氏就是那個弱小的,可如今,該被憐惜的就換成了病懨懨的張氏。

再者,謀害沈瑩一事雖然是劉奇頂了罪,但沈洵心裏肯定清楚,劉奇被拖出去之前所言是真是假。

溫柔可人的妾室忽然變成了勾結外人害他女兒的歹毒惡婦,也不知沈洵心裏作何感想,偏偏杜氏不僅是他寵愛的妾室,還是他用來轄制張氏的重要棋子,不能不保。

為了保住妾室,把心腹推了出去,也不知國公爺將來會不會後悔,尤其這個妾室馬上就要失去作用了。

被楊熙這麽一說,張氏眼睛裏精光一閃:“熙兒果然聰明。”

“太太過獎,”楊熙低下頭,狀似羞澀:“都是秦嬤嬤教的好。”

“秦嬤嬤是宮裏出來的,這些個手段自然也是宮裏用的,你們跟著她好好學,以後定是受用不盡的,”經此一役,張氏也不在故意避著沈瑩,不讓她知道這些陰私。

沈瑩茫然的看著表姐,秦嬤嬤講過這些麽?怎麽她一點都不記得?

走了最重要的一步,楊熙總算能放下心頭的大石了,她在莊子上跟趙穆保證的事都做到了,接下來就看張氏自己的了。

張氏不是扭捏的,雖然一開始並不讚同楊熙的說法兒,但聽完之後,也覺得有些道理,而且她也實在沒有更好的法子了,姑且一試罷。

兩個姑娘走後,張氏便叫連翹撤了屋子裏所有貴重擺件兒,只拿素凈的瓶子擺幾朵鮮花兒。

看守的人撤走了,德馨院裏的人也能出門去摘花兒了。

做完這些,張氏將守孝時穿的衣裙找出來換上,重新挽了個墮馬髻,卻沒有戴一件兒首飾,就這麽幹幹凈凈地躺在床上,叫桂枝去請國公爺過來。

楊熙要回去看素月,走得有些急,沈瑩亦步亦趨的跟著她。

“你不回水仙閣去看賬本兒,跟著我幹什麽?”

先前梁嬤嬤怕杜氏趁管家之便,行中飽私囊之事,拉著幾個丫頭要把賬本子都過一遍,沈瑩也跟著湊熱鬧,說要學著看賬本兒。

“表姐......”沈瑩的眉眼都快皺到一起了:“你和母親說的那些話,到底是什麽意思啊?”

她聽得半懂不懂的,到底是要跟父親認錯,還是......只是要把父親騙過去?

楊熙反問道:“你覺得是什麽意思?”

“我覺得......”沈瑩糾結道:“父親對母親不好,可母親......也不該騙父親。”

楊熙嘆氣,這孩子,原本一張白紙似的,加上這幾天經歷的比十幾年都多,也難怪會如此糾結。

“經過了這件事,太太和老爺想如從前一般,已是不可能了,”楊熙看著她:“嫣嫣你要知道,不是所有的夫妻都能心意相通,白頭偕老的,更多的,其實只是為了家族,子女,還有旁的東西而妥協,一輩子粉飾太平,還要在外人面前裝作恩愛和睦的模樣。”

比起那些那心不合面也不和的夫妻,沈洵和張氏這樣兒的,還算不錯的。

“那我以後,該怎麽辦啊?”

她該怎麽面對父親?

雖然這段時間父親讓她很失望,可他終究是寵了她十幾年,哪裏能說忘了就忘了。

“以前怎麽樣,以後就還怎麽樣,你是小女兒,她們不會叫你為難的,”只要張氏不再犯這麽要命的錯誤,沈瑩還是能平平安安,快快樂樂的長到嫁人的年紀,然後順利的嫁給她心上人。

“唉......”沈瑩並沒有被安慰,臉上仍是郁郁的。

這就是閑下來了,早幾天,哪有時間想這些,楊熙也懶得管她了,與其在這裏浪費口舌,還不如早些回去看素月。

素月被安置在她自己的屋子裏,楊熙過去時,她已經醒了。

“怎麽樣,有沒有哪裏痛,”楊熙三步並作兩步,急急地走到素月面前。

素月虛弱的笑笑:“姑娘別擔心,奴婢自小就壯實,不過是摔一摔,摔不壞的。”

“躺在床上還逞強......”楊熙坐在床邊兒,捋了捋素月的頭發:“以後可不許再這樣了。”當時情況混亂不覺得,現下再想起素月一臉血,人事不知的躺在地上的模樣,楊熙只覺得心都要停了。

“那可不行,奴婢當年發過誓的,要一輩子保護姑娘的,只要姑娘好好兒的,奴婢死了也只得。”

當年碼頭上那個白衣小公子救了她,還有她爹和弟弟,那時候她就打定了主意,她這條命,從此以後就是姑娘的了。

楊熙捂住她的嘴:“說什麽死不死的,我不愛聽,咱們都是要長命百歲的。”

“是是是,奴婢說錯了,”素月咧咧嘴:“等姑娘一百歲了,奴婢還伺候姑娘,到那時候,姑娘可不準嫌棄奴婢。”

楊熙想了想那個畫面,忍不住笑了:“我一百歲時,你都多少歲了,還伺候我,怕是自個兒都走不動道兒了。”

見姑娘笑了,素月總算松了口氣,就怕姑娘鉆牛角尖兒,逮著她不放,她又不能騙姑娘,說自己下次不護著她。

“姑娘也早些回去歇著罷,”今兒這一天,姑娘也不必她輕松,她暈過去後,不知姑娘又受了什麽苦沒有。

素月細細的瞧了瞧,姑娘看著還好,想來是恒王殿下來得及時。

“也好,”楊熙給她蓋好被子:“你也要多休息才好的快,有相思在我跟前兒,你別擔心我,只管養好身子。”

“嗯,姑娘也好好照顧自己,”素月點點頭。

她這一躺,沒有個把月也起不來,幫不上姑娘的忙,有什麽事姑娘只能一個人支撐。

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,楊熙也是累了,一回屋子倒在床上。

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,夢裏全是素月護著她倒在地上的模樣,還有......那個被趙穆一箭射穿喉嚨的賊人,死不瞑目的模樣。

楊熙渾渾噩噩的,掙紮著想醒過來,眼前又不斷地重覆著相同的畫面。

“姑娘......姑娘......”

聽見有人喊自己,楊熙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:“誰?”

“是奴婢,”相思撩開簾子:“奴婢在外頭聽見姑娘的聲音,進來看看您,姑娘是不是魘著了?”

楊熙不要人守夜,素月伺候她時,都是在外頭歇著,相思知道規矩,一早就拿了被褥鋪在外間的榻上,方才剛睡下,就聽見裏頭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呻丨吟聲。

楊熙長舒了口氣:“做了個不好的夢,沒事兒了,你下去罷。”

“是,”相思福身,轉身要出去。

“等等,”楊熙叫住了她:“德馨院那邊,可有什麽消息傳來?”

“靈芝亥時初來了一趟,說國公爺宿在德馨院裏了。”

“哦,這就好,”沈洵留在德馨院裏,事情就算是成了。

楊熙勾起嘴角:“還有什麽別的消息沒有?”

相思道:“殿下使人來說,抓您的那夥子賊人除了那個已經死了的,其餘俱都關在刑部大牢裏,只等刑部審完,便可處斬。”

“嗯,”這可真是個好消息了,趙穆送去的人,刑部應該不敢拖延,那夥子亡命之徒也該得到報應。

“你回去以後,替我好好謝謝殿下。”

趙穆這個人雖然嘴巴毒了些,關鍵時候還是很靠譜的。

“奴婢記下了,”相思道:“姑娘還有什麽話要帶給殿下嗎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今天是短小君TAT

從早上八點就開始幫導師幹活,幹到現在還沒幹完,我真的不想熬夜啊!!!!!!!!

☆、第 65 章

楊熙搖搖頭:“就這些了。”

“奴婢就先下去了.......”

“等等,”楊熙又叫住她:“若是......姐姐無事的話,不妨陪我說說話罷。”

方才的夢境太過血腥,令楊熙心悸不已,不敢入睡。

相思垂下頭,姑娘果然是魘著了。

“來,坐著說話,”楊熙拍拍床沿,相思輕輕地坐了半個身子在床沿上,楊熙將她拉上來:“不必如此拘謹,咱們只是閑話幾句。”

相思笑笑:“姑娘到底是主子......”

“可不敢當,你主子是太妃娘娘,”楊熙眉眼含笑:“只是不知......姐姐為何又為殿下辦事兒?”

太妃身邊兒的美貌婢女其實是趙穆的人,怎麽想都覺得不尋常啊。這也就是放在趙穆身上,楊熙才不敢胡亂揣測,倘是別家的公子哥兒,她早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了。

相思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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